第三十八章征西（h)(2/5)

尉迟颔首，中有悲悯之。他没有说的是，李崔巍所见到的，是她用匕首刺向心，死在他面前的景象。

半个时辰后，城北李宅中，李知容环抱李崔巍，轻声告诉他自己的答案。

“汝与李崔巍所答，一模一样。”

“尉迟乙僧去找你了。”

尉迟墨绿的睛在暗闪光。

“天至。朝闻，夕死可矣。”

死在同一时间，同一地，唯有关心之人不同，所见亦不同。

李知容从大福先寺来，回到城北宅中时，李崔巍也刚门，才沐浴完毕，披散着一银发，仙气飘飘地坐在院中——剥豇豆。

老者带着她一路穿拂柳，穿过重重寺院大殿，到达一偏殿，踏殿门时，她惊了一惊。

“他也是这般告诉我。”

“你不会在酒里了药罢。”

她低思索，片刻后抬：

方才在尉迟乙僧的幻境中，她所见的不是虚妄之象，而是过去与未来数年中，她所切实经历过之事。桩桩件件，细致微。最后一个场景现时，她看见李崔巍浑鲜血淋漓，被困在一地，在她面前合断气。她大叫一声捂上，幻境随即消失。

“容姑娘，请随吾走一趟。有事相告。”

“你也见到了么，那幅《弥陀净土变》。”

他不假思索：“我不能让你涉险。你留在神都，其余事，我来想办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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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要如何、如何才能让他不死。”

（叁）

他的豆已剥好，与粥同煮，香扑鼻。房门时，却见她不知从何捞来一坛酒，破开泥封，已倒好了两杯等着他。

她笑：“好，先吃饭。”

她自告奋勇去灶上拿汤，迁延了一会才来，问即说，是往汤里加了些八角与胡椒。

李崔巍轻抚她背脊，语气平静。

她看着他，目光定：“他答应你的条件，我也能答应。”

她从前不知人族之外有狐族，而狐族之外，更有上宇宙、天地浩瀚。人穷尽一生所探索的乾坤奥秘，或许只是沧海一粟。

她终于艰难开。李崔巍的手停了停，抬看她，神平静。

天地不仁。

那日与李崔巍一同离开安僧达宅时，她曾回看了一，恰好望见他伸拐杖，拦住了要有所动作的安府君。

这句话，不是疑问，只是确认。

见她面如土地回来，他似乎并不惊讶，只是拍了拍旁的矮凳，招呼她坐。

她泪看着他：“你如何想。”

却惊觉此人颇为熟，似乎在何见过。

“李太史，他已知晓了？”

像他与她这样的亡命徒，人生本就是激险滩，暗礁密布。这不知从何偷来的安稳日，终究是到了。

“这个问题，李太史问过我，你的阿娘，当年也问过我。”

这句话本就自相矛盾，如同一句玩笑。

她像失去所有力气一般，没有，没有摇，只是呆呆看着他。

他端起一杯，抬看她：

虽然知是幻境，但是万一，万一它成了真。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，她也无法承受。

“尉迟先生？”

说罢他更地揽住她，额角抵着她肩，有几分耍赖的意思：“汤羹要凉了，先吃饭。”

尉迟眯起看着她，轻叹一气：

越是幸福宁静，越像幻境。

她。方才在大福先寺中，她已知晓了一切。狐族的血腥往事、生引的来龙去脉、她阿娘惨死的缘由，以及王将军五年后将死在幽州硖石谷、李崔巍两年后死于洛某地的预言。

那上所画与正殿相同，只是原本应当画着佛陀的须弥座上，画着一只狐首人的妖。

那景象太过真实，比回忆更让她战栗。

“你早就知。”

“容姑娘，汝此生最不能放弃的是何。”

她站在院中，满地落叶金黄，风过时，有红尘烟火香气。

李崔巍像是已知晓了一切，一言不发，只是起抱住她。豆类的清香弥漫周际，她闻到却觉得恍如隔世。

“尉迟说，若要救你不死，我需在你……离世当日，寻得生引。早一天，晚一天，都不能算数。”

“人真是可笑可叹。明知终有一死，真正要死时，又不能直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