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部第五章蚀骨之毒(8/10)

，腊月来了，这是今年最后一个月了。还是没雪，只是在刮大风，可能这个地方一年最冷也就是这样了。

伴随着这冷空气，一个令人寒心的消息从江陵传来了。吴军主帅吕蒙转达了吴侯的意思，良带回来的原话是这样：

尚香是我的妹妹，也是刘玄德的夫人。夫为妇纲，如果你们一定要杀她，来年忌日请替我上一炷香。

这句话的潜台词是，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吧，你们杀自己主公的妻我不着。反正不可能退兵。

这个消息在襄传开之后，松铭又一次带我去探监，这次他还带上了他的琴。我猜他是不是觉得孙夫人太可怜了，想弹琴安一她……他弹得越来越好了，最近几次听完我都觉得心特别舒畅，仿佛忘记了烦恼。

襄城不愧为一个军事重镇，它的监狱充分显示了这座城市应有的大力量、森严戒备和厚重历史。

监狱位于衙门厩西侧，规模大，它的呈凹型，左右两侧有的瞭望塔，这块场地期于净空状态，任何人都不得停留，地上打扫得净净。

由十几个大力士转动绞盘才能打开的厚重石吊门，是这座监狱的外门，它完全打开大概需要用整整五分钟，我们俩上次来也是一直在门等着，注视着它一升起，最后轰隆地响一声停住。

通过繁琐手续的审后，探访者才被允许，由专人带领，不得随意走动。

去里面是一个绿化修剪得非常整齐的广场，天气好的时候或许漂亮，但现在呼啸的北风在整个空旷的广场上毫无阻碍地肆，让人不得不弯腰低，风前。广场中心是古朴而雄伟、像堡垒一样的主监楼，几条平整的石路以这幢建筑为中心，呈放状地通往其它区域。

放望去，广场四周有大固的方形石制塔楼，上面安置着程达几百米的弩。绕到堡垒侧面——这里是主监楼——可以看见监区后方是一排开阔敞亮的木结构山大殿，大概叁层，是职员的办公场所。

无论是殿门，堡垒的小方格窗，还是塔楼上……到都有全副武装的岗哨和警卫，人在这里仿佛承受着四面八方的视线，有莫名的压力。

堡垒里面光线昏暗，气氛压抑，每穿过一门都需要认证、登记才能开锁放行。我们搜之后，他们着重检查了我们的琴，把它翻来覆去查看了许久，他们的手在琴上不知轻重地摸来摸去，看得我提心吊胆，生怕把琴坏了。好在最后没事，我们把琴顺利带了来。

这里有通向上层的楼梯，但我们没有往上，而是跟随着两个狱卒拾级而，一步步往走，每一层，空间就狭窄一，墙就糙一，关押的囚犯好像就少一，空气就显得愈发死寂。

了五层后，只剩火把的光了，气氛森恐怖。从警卫室来向右一转，我们沿着一条笔直暗的隧前行，脚步声在这仄的空间里沉闷而带着回音。我不由自主地向松铭靠近，有想牵着他的手。他似乎应到了我的想法，主动握住了我的手，他的手温有力，让人安心。

孙夫人的牢房在，里面只有她一个人。跟我上次见到她相比，她好像又发生了变化，变得更加冷漠，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，她歪着，斜倚着木栅，一动不动，如果不是她睛里反一火光，还以为她死了。

“你们有半小时。”

狱卒打开木门，放我们去，然后再把门锁上。锁链哐当响过之后，他们走了。

“孙夫人，您受苦了。”

松铭恭敬地低声说，她纹丝不动，似乎没听到。

我们在厚厚的稻草上坐了来，松铭把琴放在了自己上。

“近日听闻了吴侯传来的消息，我们表遗憾。”松铭温和地轻声说，“您贵为公主，不该待在这地方，我为您到不平……实不相瞒，我们本来打算去江陵寻找一位朋友，因为突发战事而搁置了……我们不想打仗……觉得是时候发，继续去寻找我们的朋友了……嗯，我的意思是如果您不介意，我们可以想办法带您一起走，让您回到江陵……不知您意如何？”

我脸上没有表，心却是一惊……这，这是要越狱的意思吗？

时间的沉默后，就在我以为永远不会得到答复的时候，孙夫人开了，用的是一声如蚊呐、几不可闻的声音：

“我为什么要回去……”

“不好意思？”松铭礼貌的表，表示没听清。

“我已经被家人抛弃了……为什么要回去……”

“我同您的受。”松铭低声说，“请您考虑一这，在吴国了那样的表示后，您继续留在这里有危险……”

我忍不住扭张望了一，确认周围没人。幸好隔的牢房都是空的。

“……或许您有别的打算，可是不怎样，您不该留在这里……等您回到江陵后，您想什么都可以，没有人会迫您……”

松铭是不是想利用孙夫人获取在吴国的合法法，好在江陵找黄承彦？这样就不用帮蜀国打仗了……还是说他以为帮她恢复自由后，她会激地奉上解药？

“危险……”

孙夫人轻笑了一声。那是怎样的微笑啊，比哭泣还要悲伤，比愤怒还要憎恨，比永别还要绝望……那笑容像一块埋葬了所有好的墓地。

“我为什么要怕危险……死亡对我不过是一解脱……我在这个尘世已经没有牵挂了……”

我不是不能理解她。我想象了一，假如松铭对我说“今生再不相见”，然后我信任的亲兄弟又把我送给敌人，那我也很可能就这样了却此生。

松铭沉默了一会儿，随后说：

“夫人不要过度悲伤，以免伤了玉，来日方……我这里有一张古琴，请允许我献奏一曲，若能稍微给您排忧解闷，就是我的荣幸……”

孙夫人没有反应。

松铭在上摆好琴，端坐，双手放在琴弦上，开始弹奏那首镇魂曲。我有担心狱吏过来捣，并不能安心地听他演奏，而是留意着过上的动静。

演奏到一半的时候，孙夫人突然说话了，第一次把转过来。

“你为什么会弹这首曲？”

琴声停止了，松铭谦恭地说：

“这首曲是我特意寻访得来的，是周郎写的。夫人听过吗？”